叶挺被捕之后，与周公秘密见面，为何成了历史之谜？

作者：胡显达

在新四军的抗战史上，叶挺是一个极具争议的人物。他曾因自己的身份问题与副军长项英发生激烈冲突。

为了化解叶、项的冲突，周公曾经亲赴皖南新四军军部传达延安方面的指示，要求东南局书记项英尊重叶挺的意见，赋予其应有的军事指挥权。

在皖南事变中，因为决策上不果断，新四军痛失了以攻代守、绝处逢生的机会。到最后弹尽粮绝，在饶书记的一再恳求下，叶挺不得不凭借着自己的特殊身份下山谈判，以救全军。

【项英在大会上作报告】

既然是两军之间的阵前谈判，就不能私自扣押。然而，老蒋却不讲这个理。他污蔑皖南的新四军是“叛军”，并以此为由，将下山谈判的叶挺关押在上饶李村的牢房里。

身陷囹圄的叶挺十分挂念那些还没有突围出去的战士们，在牢房里他一再致电老蒋，自己不愿苟且偷生，愿以一死为部下续命。

对于叶挺的真性情，老蒋挺喜欢的。不过，老蒋的这种喜欢只是在打一张牌，他想利用叶挺在新四军和叶项合作中的不愉快，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。

叶挺在广州起义失败后负气出走，以及后来的高敬亭事件，这些没有瞒过老蒋的眼睛。他想利用这些事，渲染延安“不能容人”。

1942年1月3日，叶挺从上饶转押到重庆，由军统秘密看管。

老蒋素知陈诚与叶挺交好，便委托何应钦于1月15日致函陈诚，说“委座请兄前去探视叶挺，探视中利用兄的关系，诱导叶挺诚心悔悟，发文自白，与延安方面断绝关系”。

陈诚深知老蒋的用意，但要说服叶挺“悔过自新”，也是挺难的。作为叶挺的老友，陈诚也是极为内疚的。因为是他动员叶挺来抗日的，现在被老蒋以叛军之名扣押起来，很难当面开这个口。

【项英、周公、叶挺】

在见叶挺之前，陈诚把周公约出来，商量叶挺写“悔过书”这件事。陈诚说，他对叶挺被顾祝同关押在第三战区的上饶也很难过，并对老蒋的过分要求十分不满，称此事要与政事分开，要叶挺写悔过书太不像话。

毕竟，叶挺是抱着满腔的热血来抗日的，他出任新四军的军长，也是帮了老蒋的一个大忙。在南方8省红军游击队的改编上，老蒋给了一个新四军的番号，并想让薛岳出任这个军的军长。在延安方面的坚决反对下，老蒋只好另外选人。

正当老蒋为选人发愁时，陈诚把叶挺举荐了出来，认为叶挺是一个两党都能接受的人选。一是延安方面之所以反对薛岳出任新四军的军长，是不想把自己的军队交到别人手里；二是叶挺虽然脱离延安多年，但毕竟曾经是他们的人，使用起来更加放心。三是叶挺出任新四军的军长，延安方面能够接受；如果委座多用恩惠感化他，用离间计疏远他与延安方面的关系，新四军早晚不也就替我们卖命了嘛。

几经权衡，老蒋采纳了陈诚的建议，了结了他在南方8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上的一块心病。

【上饶县皂头乡李村叶挺囚室旧址】

把一个铁血的抗日将领秘密关押起来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老蒋这样过河拆桥地对待叶挺，陈诚内心是极度反感的。所以当着周公的面，陈诚表示自己愿意联合几个将领一同保叶。

与陈诚相比，周公更了解叶挺的性情。他告诉陈诚，要叶写悔过书，叶挺宁死也不会做，就是延安方面也会极力反对的。老蒋要叶写悔过书，是在破坏合作抗日战线，是在干亲者痛、仇者快的蠢事。

在探明周公的态度后，陈诚与叶挺深谈了一个晚上，委婉地说出了老蒋的意思。叶挺听后，断然拒绝，并拜托陈诚安排他与周公会面。叶挺知道，他与国共双方的恩恩怨怨，也只有周公能够说得清楚，听个明白。

不过，陈诚没敢私自安排叶挺与周公会面。等了很多天之后，也没有等来周公的会面。在狱中，叶挺很焦急，于1月28日写了一封致“宁哥”的信，表达了他急切会面周公的意思。信中说，弟一切后事均须拜托周公。此信还提及叶挺的外甥女及凯丰，嘱咐他们夫妇两人把信的意思转达给周公知晓。凯丰之妻廖似光，是叶挺堂姐之女，曾在重庆南方局协助周公工作。

1942年8月4日，叶挺妻子李秀文抵达重庆探监。夫妻谁也想不到会在牢房中相见，叶挺再次叮嘱李秀文，他的事情只有周公和陈诚能够帮上忙，遇事多和他们商量。

为了通过夫人路线救叶挺出狱，李秀文致电远在恩施的陈诚，请他走一走宋美龄的路子。8月12日，陈诚回复李秀文，说对希夷兄事自应力助。

1942年12月3日晚10点，陈诚在老蒋处开完军事会议后，独自留了下来。老蒋见状，问陈诚还有什么事情要谈？趁此机会，陈诚把叶挺要求恢复自由的信函呈了上去，说与其把叶挺关押在军统，招惹外面的流言蜚语，还不如由他的第六战区代为看管，鉴于我与叶挺的友好关系，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。

【陈诚】

听了陈诚的这番话，老蒋随手写下他的手谕，“准派至第六战区察看可也。中正”。

拿到老蒋的这个手谕，陈诚怕老蒋朝令夕改、夜长梦多，连夜派自己的心腹到戴笠的军统局，把叶挺带到停泊江边的同德兵舰，准备在4日开往恩施。为了联络延安方面的力量一同救叶，陈诚又邀请周公以及郭沫若秘密登舰，与叶挺夫妇会面。

被老蒋关押了2年多，叶挺满肚子委屈向周公倾诉，请周公在重庆和延安方面全权处理他的一切后事，希望延安方面能够理解他与项英之间的矛盾，以及在新四军工作期间的出走，不计前嫌地恢复他的组织身份。

周公在陈诚的同德兵舰与叶挺私下会面这等大事，按照延安方面的组织原则，应该及时向延安方面汇报。但不知何故，在我方编纂的周公传以及年谱中，对此没有只言片语的记录。

尽管周公与叶挺的私下会面被陈诚安排得极为机密，但没能瞒过戴笠的眼线。在12月4日递交给老蒋的报告中，戴笠说道，奉钧座批示，叶挺交第六战区察看。叶至陈长官所乘之同德差轮后，周公得陈长官之通知曾往晤叶。

周公历来是一个组织观念极强的人。他的年谱里没有提及陈诚私密安排他与叶挺见面彻夜长谈的事情？是保密的需要，还是此事有疑？

然而，军统头子戴笠呈交给老蒋的报告又言之凿凿，所以，陈诚安排周公与叶挺私密见面，为何没能记录在《周恩来传》和他的年谱里也只能成为一个历史之谜了。